台灣文學中的夏天
Tweet/朱晨溪老師
台灣的夏天,與香港相似,都是酷暑悶熱、潮濕多雨。白日大汗淋漓之餘,偶遇晚風拂面,還稍顯仁慈。台灣散文家張曉風便在〈我喜歡〉中寫道:
「我喜歡夏日的永晝,我喜歡在多風的黃昏獨坐在傍山的陽台上。小山谷裡的稻浪推湧,美好的稻香翻騰著……最不能忘記那年夏天,德從最高的山上為我寄來一片蕨類植物的葉子。在那樣酷暑的氣候中,我忽然感到甜蜜而又沁人的清涼。」
大自然的饋贈下,夏日的美好絲毫沒有逃過她的法眼,寄託了她的一片心意。葉子又不只是葉子,更是通過情誼鏈接兩個世界的信使。她好像坐上了這片飛葉,登上那座最高的山,一覽眾山小。酷暑不能抵擋情誼的傳遞,夏天的氣候是「千里送鵝毛」最佳的反襯。弟弟妹妹寄來的信件卻與此不同,稚嫩的語氣吹來家鄉的消息,那是一座燃遍鳳凰花的南方小城。佇立在新環境中,凝望著舊鄉野,縱然家書上携帶的風兒是暖的,難免吹得自己淚光閃閃。花兒、草兒、台灣的鄉野、夏天的氣候,觸目所及之處,大自然中的每位朋友都訴說著情意。
三毛《撒哈拉的故事》走出台灣本土,寫到了他人的「鄉野」——陌生環境的「無盡夏」,在與故鄉山水的對望中,不僅凸顯出異域風情,更突出了沙漠中的人們相依相偎之可貴。
林海音《城南舊事》是台灣懷鄉文學的代表作,其末章〈爸爸的花兒落了〉更是課文名篇。其中寫到不同季節的清晨:
「夏天的早晨站在校門前,手裡舉著從花池裡摘下的玉簪花,送給親愛的韓老師,她教我跳舞。」花兒是四季的時令仙子,夏天教會了夏花盛放,玉簪花也代表了夏天贈予花池的禮物。小女孩以花為禮,送給守護自己瑰麗舞姿的女老師,正如夏花學會了感恩夏日。
一首詩竟然也可以完全不寫「夏天」二字,但處處流露著夏天的氣息——
「等你,在雨中,在造虹的雨中 蟬聲沉落,蛙聲升起一池的紅蓮如紅焰,在雨中你來不來都一樣,竟感覺 每朵蓮都像你」
聲聲入耳,色色奪目。1962年5月27日,余光中寫下這首〈等你,在雨中〉,收入當年夏日一氣呵成的系列詩《蓮的聯想》。情人竟不必來,紅蓮便是化身。夏天,也可以是守候情人的見證。
夏天總是多情的,台灣的夏風也是多情的——吹到香港、吹到世界,縱然各地氣候不同,總是呼吸相通。